祖籍中國北方的留學生小云（化名）今年26歲，來到巴塞羅那留學生活已經5年多，她最近接受記者采訪談起自己這幾年在巴塞羅那的打工經歷，真可謂是初來乍到備受剝削、在各種假招工中險象環生、狼口脫險，種種經歷值得僑民一讀。
小云21歲的時候因為在中國一所普通大專就讀一個比較冷門的專業，滋生了出國留學之意，正好她親戚給她推薦了當時并不太熱門的西班牙留學，最重要的相較英國等發達國家，預算算是比較低，小云的父母在國內算是普通工人，兩人每個月工資加起來也不多，為了讓小云能夠來西留學，父母拿出所有積蓄終于湊夠了中介費和她的學費。簽證等環節都算是比較順利，小云于2004年4月登上了來巴塞羅那的飛機。
小云也是一個比較懂事的姑娘，來巴塞羅那以后，逐漸的她就開始脫離中介的貴價安排，自己找便宜的房間居住，除了每天2小時的語言課外，她開始在華人超市留意起適合自己的工作。小云說，那時候手頭上只剩2000歐元，父母說這是他們全部的錢了，小云必須要在這筆錢花光之前，找到一份工作可以生存下來。在如此念頭促使下，小云開始了自己的巴塞羅那打工之路。
備受剝削的第一年——親歷僑民基本工作“跑堂、百元店”
小云說，巴塞羅那不同于馬德里，再加上剛來的那年留學生也不多，這里留學生能發揮的職業很少，特別是在04年的時候，華人超市幾乎所有的工作都是跟餐館百元店有關，為了生活，她也不介意做這些。她做的第一份工作是學酒吧，04年的時候世道算是比較好的，但是因為她沒有工作經驗，語言也掌握得不多，她只能沿著那些招學酒吧跑堂的廣告打過去，但那些老板聽到她只是學生居留，又沒有工作經驗，就把她當黑工處理，要不就不請，要不就把工資開得都非常低，有個老板要求她每天從12點上班到5點，晚上從7點多上班到12點后，每天最少要做10個小時，但是工資只是開個350歐，說什么干得好再加，當時她也不知道行情，心里折合人民幣居然有3000多塊，還和語言課時間不沖突，她非常高興的去當了1個月的學跑堂。但是一個月不到，她徹底感覺吃不消了，小云從來沒有做過那么多活，有時候深夜1 點兩點老板才讓下班，而且早上9點半還要起來上語言課，下課馬上要去上班，上班至晚上12點后，如此辛苦造成她睡眠不足，體力嚴重透支，在上班的那個月，她的體重遠遠不足百斤，非常消瘦，還因為營養不夠生病了，小云也只是請兩天假一天去送居留、一天是實在累得起不了床，到月底的時候老板以她請假過多把她給解雇了。辛苦了一個月，連上了28天的班，小云拿著一個月工資330歐元（減掉兩天請假）欲哭無淚，從那天起方知賺歐元的不易。小云說，她聽自己的同學說，至今巴塞羅那還有一些中國餐廳或中國酒吧老板招留學生做學酒吧跑堂，工資還是開得很低：500多歐，但很多留學生為了生計，如此低的工資也做了。小云說：“現在家庭居留都可以上保險了，除了黑工以外，根本就沒有人會去做這種500多歐的工作。但是大多沒居留的人又不會語言，留學生起碼還會講幾句，所以一些華人老板最愛請留學生，又廉價又不用上保險，最主要做的時間也不長，到淡季的時候隨便找個理由就解雇他們，簡直是太黑了。”
小云還說，因為知道做餐廳辛苦，所以她再也沒有找過餐廳的工作。而第2份工，在同年夏天，她找了一個下班時間比較早的——百元店工作。百元店工資也非常低，當時她每周上6天半的班，只有周日下午休息半天，工資400歐元。小云當時還覺得400歐元比起前一份工的350算多了，但是她后來才知道，百元店工人的基本工資都是600歐以上的，因為自己是外省人又是剛到的留學生，什么都不懂，又被欺騙了一次。百元店工作其實也很辛苦，刻薄的老板娘每天一分鐘都不讓她休息，店里有人還好，沒有客人的時候老板娘只要看見她沒有在理貨，就會把她訓一下，說“我請你回來不是讓你來站著的，我飯店的工人比你勤快多了”之類的話，簡直不把工人當人看。小云說自己做得也不開心，1個月后又不做了。
備受騷擾的所謂辦公室工作
經過這兩次工作感受了僑民辛苦以后，小云擺正了自己的態度，她覺得自己起碼也是個大學生，西文也已經可以基本交流，犯不著把自己弄成狗一樣被人使喚，她立志要找辦公室的工作。小云第一份工作是辦公室工作是在華文報紙上找到的，她說當時看到一個招工“辦公室找文秘”，巴塞很少有辦公室的招工，她當時很高興的打電話過去了，可是小云在電話里問什么辦公室具體做什么工作，老板在那頭說：是關于中介貿易的，一聽到跟自己正在就讀的專業相關小云非常高興，第2天就來到那家位于華人區的“XXX”見工了，老板當時也是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沒說什么就讓她第2天過來上班了。小云說這是一份至今來說她最閑的工作，每天只工作半天，工資300歐元，她見工的時候就被環境吸引，畢竟老板還是把該門面裝修成辦公室的樣子，有辦公桌、接待處、電腦和傳真機，老板辦公室在里面，自己在外廳接待，看到如此好的環境她喜行于色，并在心里發誓要好好做。但是她第一天上班就發現自己錯了，首先她說，一大早到的時候，發現昨天還非常干凈的地方接待處非常不干凈，到處都是煙頭吃剩的食物和撲克牌。老板也不跟她解釋，讓她打掃干凈以后看看郵箱郵件并回信。小云辛苦打掃干凈以后來到電腦前，打開郵箱發現除了廣告什么都沒有，小云想可能是這個“事務所”新開所以沒什么客源吧。所以她就無所事事到了下班，最忙的時候也就是幫老板貼幾張找房間出租門面的廣告單。一星期后某天下午老板說要帶她出去辦事她同意了，但是那天在車里，她就發現老板不對勁——老是摸她的大腿，她趕緊躲閃，而且所謂去辦事也不知道去哪里，感覺老板車往城外沿海岸線開，小云問老板要去哪里，老板說天氣好帶她去逛逛，但小云總是感覺不太對勁借故自己身體不適要求老板送她回家，老板又開始摸她大腿，嘴里還說“我有一套房子在BADALONA，你不是在找房子么？可以搬過去住，我不收房租。”小云就是再笨也明白了，她趕緊說自己有男友了，可不可以跟男友一起過去住，還跟男同學發短信讓他打電話過來故意跟他通話通得很曖昧。老板終于停止了性騷擾并送她回家。第2天，老板告訴小云說，感謝這些天你在這里上班，我們現在沒什么工作你不用來了，以后有工作再叫你。小云也是明白人，說了聲謝謝拿了工資頭也不回的跑了。小云說，做了第一份辦公室工作才知道，找工作時別以為沒事干就是找到好工作，某些所謂的“辦公室請文秘”，如果是一個很閑的地方，你應該第一個反省：“老板為什么請你?如果沒有工作請你過來，你就要開始揣摩老板其他的目的了。”
招工陷阱
小云說，找工經歷最可怕的一次，就是06年的時候經歷一個招工陷阱，她說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最大的教訓。她說那時候在某華人超市看到一個這樣的廣告，寫得非常誘人“請女留學生，會簡單西文，接電話，一個月1200至1500歐”。當時小云看到這個招工廣告的時候，覺得簡直就是最近求神保佑太多了，一個如此優差等著自己做。她就立刻打電話過去，一個中國男人接了電話，小云很有禮貌的問了一下是不是要招人，并介紹自己是留學生，西文可以簡單交流。那邊就問：“你幾歲？”小云說：“23”，那邊又問：“哪里人？會不會用電腦？”小云又如實回答，那邊又用西文跟她交流了幾句，小云也基本應付。那邊就說“你過來見工吧，在某某大街幾樓幾號。”小云就問他“請問貴公司的業務是什么性質的？要找人做什么工作？”那邊說“你的工作就是接接電話，但是我們顧客基本上都是老外，對西文有點要求，什么性質性質的不方便告訴你，你先過來面試。”“電腦、西語、老外客戶……”小云一聽感覺像是一個外貿公司之類的，她自然非常重視這次面試，對工作勢在必得，她第2天換了套好看得體的衣服，把自己稍作打扮來到面試的地方。但是她來到那里的時候，又覺得不太對，開門的是一個中國女人，當她看到小云的時候一臉的疑惑，問她來做什么？小云說自己是來面試的，那個女的就讓她進來，坐在小房間里等老板，并順手把門帶上。小云觀察這個地方，當時就感覺不對了，根本就不像一個辦公室，明明就是一個住家。過了一會，門鈴又響了，因為小廳離門很近，她聽見一個老外在門口說HOLA，那個女問他是誰有沒有CITA，老外報上自己名字，那個女的就開門讓他上來。這個老外上來以后，她聽見老外和女人的交談聲和低笑聲，之后兩人到里面去了。小云想起曾經在華文報社看過的那些找按摩女的廣告，馬上聯想到自己自投羅網到妓院去了，她當時嚇得一身冷汗，拿起包馬上要走，但是她想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居然鎖上了，她馬上喊：開門呀，要不我報警呀。就在這當口，老板就進來了。老板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他看見小云叫她不要激動，老板說他叫熊哥（化名），這里如小云所見是個妓院。小云聽完這句話嚇得臉發白，她當時想，這個男的把我關在這，不是要下藥強奸我吧？逼良為娼呀！她想起電影里的情節，嚇得眼淚都涌出來了。熊哥說，“你千萬別哭，我招你來不是當小姐的，當小姐可能一個月才1500么？我這里的小姐每個月起碼都5000歐的。但是如果你有興趣當小姐的話，以你的條件，我保證你勤快一點的話，一個月不下6000歐。”小云說自己不要當小姐，要離開這里。熊哥說他其實想找一個人接電話。接著他指著小廳里的電腦說，因為自己做了一個網站把小姐的藝術照放在上面，在當地點擊率很高，不少當地年輕人都慕名打電話咨詢或預約，但是他們都是用西文的，這里小姐西文很差，最重要是也沒時間守著電話，熊哥一個大男人，接電話沒有女孩接有效果，所以他想請個女留學生（聲音要年輕，嗲一點最好）接電話，他可以包吃住，每天從下午2點上班到晚上2點，一個月1200歐，干得好加到1500，總之老板就在吹著這個工作錢多好賺，多輕松，但是又不用賣身，吹得小云有些輕飄飄了。小云說我先回去考慮一下，熊哥也不強求她，讓她回家考慮，末了還跟她說：“你有同學想入行的通知我一聲呀。”這時有個華人女性敲門要拿幾個套套，老板打開電腦桌抽屜，小云正好往里面瞄了一眼，她說“我的媽呀，一抽屜的套套，我一輩子都沒看到那么多套套堆在一起。”小云說，當時她就想不用考慮啦，雖然有臺電腦只是接電話，賣聲不賣身，但是想到這里環境那么復雜，隨手可觸都是性物品，再純潔的女孩天天耳濡目染的誰知道以后會怎樣，所以千萬別貪那1500歐元，在這種環境熏陶下，不小心就墮落了。
經過這些事，小云也不敢再打那些高工資的主意了，她說雖然前兩年還經常在華人超市見到這樣的廣告，1000多歐招一個接電話，但是初來咋到的女留學生們一定要明辨是非，不要貪圖“快錢”，否則就慢慢墮落了。
小云說，在巴塞這幾年僅僅是找工作，就看盡世態炎涼、嘗盡人間冷暖，也感受到巴塞僑民生活來之不易，其實巴塞羅那的招工找工，大多數也是正正當當，老板也是規規矩矩，有部分老板還特別體諒工人，比如她前年在一家服裝店上班，老板一家就待她如女兒一般。對于這樣在海外能夠幫助照顧同胞的好心人，她也表示尊敬和感謝。小云也想通過她一些比較特別的經歷提醒一些剛到的僑民特別是女留學生，面對一些充滿誘惑的輕松職位一定要弄清是不是陷阱，做人最重要還是要腳踏實地才穩當，錢也賺得安心。
責任編輯：楊老師
